余程仍在沙盘旁边站着,对贺渊的动作仿佛不觉,不知真的平静,还是故作平静。
宋青尘正站在沙盘后头,能清晰看到他们两人的动作。
油灯的火苗逐渐暗去,倏又明亮。沙盘上的模型,在灯光里拖出一片阴影。
余程的两手原是扶在沙盘的边缘,然而此刻,他竟将两手背到身后。人仍然直挺挺地站着,苍松一般瘦削硬劲。
他这个姿势,防御能力比方才更差,他真的不怕贺渊会动手杀他?
帐中安静可怖,他与贺渊,都只留给宋青尘一个背影。他们的背影,融入忽明忽暗的光线里,定格出一幅诡谲的画面。
依稀记得贺渊讲过,留在大内“照看”皇帝的锦衣卫中,有几人表面是已经被宋瑜收买,实则誓死效忠皇帝。
然而宋瑜也不好打发,他命看押皇帝的锦衣卫,每隔一个时辰,就轮值换防。那么余程应是可以与宫中通信,只是非常艰难。
余程必然每日与他们保有联系,以交换情报,获知对方生死情况。
倘若他今夜死在营里,那么到了明天约定的时间,就无法与宫里的线人搭上。
余程基本等于代圣监察,他的死一旦暴露,贺渊这个“反贼”的名头,就再也拿不掉了。
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吆喝,是换防的在喊口令,一时间脚步声杂乱起来。帐中任何细微的声响,都淹没在了士兵的脚步声与交谈声之中。
贺渊右手已暗中攥住了刀柄。哪怕他身上带伤,这一记猝不及防的冷刀,也足以让余程命丧黄泉。
“三队换防!”
“哈哈哈……睡觉去!”
“走了走了!天儿热得要命。”帐外传来士兵的笑声,与靴子蹭在地上嚓嚓响声。
贺渊已将刀出鞘一寸。随着刀刃被徐徐拔出,桌下寒光微亮。
这千钧一发之际,宋青尘往前走了走,故意发出拖沓的脚步声,截停他的动作。
犹然记得刚才与贺渊对视的时候,贺渊的视线中,并未流露出明显的杀戮与野心。
可一旦余程身死,许多事,便再也无法回头。
“咳,”宋青尘拧眉干咳,打破了帐中的僵局,“夜已深了,西大营既然按兵不动,其余事宜,不如明早再议。”
无论如何,现在杀了余程,都莽撞了些。
宋青尘往前稍踱两步:“余程,皇兄困于囹圄,你近日里也有诸多事务操劳,不如早些休息吧。”
余程没有立即回头,只平静看向贺渊。正看着,突然一声轻笑。
他朝贺渊揖了一下,“多谢总督体谅。”
贺渊与他颔首,回以微笑,“余大人圣命在身,理该早些休息。”
宋青尘一路将余程送到了帐外。借着帐外跳动的篝火,才发觉余程鬓边有两道半干的汗痕。
宋青尘望着他的背影,忽然就有些萧瑟凄凉之感。
“余程,”宋青尘叫住他,“借一步说话?”
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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